程仙平：社区教育融入社区治理的机理与策略

作者：程仙平

关键词：社区教育;社区治理;互动机制;操作策略

　　原标题：社区教育融入社区治理的机理与策略

　　作者简介：程仙平(1981-) ，男，安徽怀中人，浙江省社区教育指导中心助理研究员，教育学硕士，主要从事社区教育、教育政策研究。浙江 杭州 310030

　　内容提要：社区教育融入社区治理，是当代社区教育的新使命。“人与社会”哲学视野中，“人的全面发展”是社区治理和社区教育的共同诉求，制约着社区教育融入社区治理中的功能价值与维度构建。在审视发展现状的基础上，遵循社区教育融入社区治理互动逻辑，社区教育唯有实现顶层设计优化，价值功能重塑，社区学习供给丰富等三个方面转向，方能满足社区成员终身学习需求和社区治理现实需求，实现社区可持续性发展。

　　关 键 词：社区教育 社区治理 互动机制 操作策略

　　基金项目：2016年浙江省教育科学规划课题“公共治理中的社区教育发展研究：以浙江为例”(2016SCG253)；浙江广播电视大学“312人才培养工程”资助项目；浙江广播电视大学2016年度社区教育科研创新团队资助项目

　　中图分类号：G72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413X(2017)03-0067-05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加强和创新社会治理，重心必须落到城乡社区”，社区治理是社会治理的基础工程，社区治理的关键在于具有现代公民素养和自我发展能力的居民群体。第七届国际社区教育大会宣言明确指出，“没有社区的建设，就没有社会的持续发展，一个强大的社区是医治各种社会疾病的基础；良好的社区教育能够加强社区建设，通过社区教育，才能使社会持续发展。”[1]事实证明，作为区域性教育综合体的社区教育，能够满足社区成员终身学习需求，同时在融入社区治理中拥有独特的功能。2014年，《教育部等七部门关于推进学习型城市建设的意见》提出了“广泛开展城乡社区教育，推动社会治理创新”行动目标，这意味着社区教育发展与创新必然要与社会治理相融合。经过近几年的实践，社区教育逐步成为创新社会管理、深化社区治理的有效载体，已然成为构建社区治理体系不可或缺的内容。在“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背景下，何以适合和满足社区治理所需，是社区教育重点思考的课题之一。

　　一、实践呼唤：社区教育融入社区治理的现实诉求

　　在急速变革的社会潮流中，伴随着服务功能日益多元化、服务群体日趋扩大化，传统社区教育的发展路径受到冲击，正努力实现服务社区民生、服务社会发展，促进社区民众生活与教育的有机融合。

　　(一)化解社区教育发展困境之需

　　发轫于20世纪80年代，我国社区教育经历了从无到有、从点到面、从自发到自觉的发展历程，日益成为终身教育体系构建的基本载体和社区建设的推动力量。2016年，《教育部等九部门关于进一步推进社区教育发展的意见》明确提出，“到2020年，基本形成具有中国特色的社区教育发展模式”的总体目标，这赋予了社区教育今后发展的新任务。源于多种因素制约，在“蓬勃发展”的同时当前社区教育仍处于薄弱地位，遭遇着诸多无助和困惑。

　　至今为止，社区教育尚未有较为统一的科学的概念，学界对社区教育本质属性及其表征缺乏深层反思与科学论断，引发了社会对其价值功能的探讨与质疑。这从侧面反映出社区教育发展的学科基础薄弱，导致工作实践中“社区教育成为万能框，不管什么东西都可以放入其中，文化、宣传、民政等凡与社区工作有关的都能与社区教育有关”，有学者称之为“社区教育全能化”现象，即社区教育无所不能。社区教育“全能化”思维，“使得社区教育承受了不可承受之重”[2]，社区内诸多公共事务职能转嫁到社区教育身上，既影响着社区教育科学定位，也造成了机制体制设计的混乱，陷入“管而不管”的窘境。正如此，社区教育难以赢得政府应有的重视，成为事实上的“弃儿”，因思想观念认识不足，导致社区教育在地方党政工作、教育事业中可有可无，社区教育公共产品供给极其有限、社区教育陷入发展乏力之困。与此同时，对社区教育的本体认识及主体性仍难以明确，“政府、学校、社区三位一体的社区教育机制在运行中严重受阻”[3]，社区教育发展目标、工作思路、制度建设等核心问题仍未解决。

　　(二)落实社区治理实践载体之需

　　创新社会治理方法、完善社会治理体系、提高治理能力是当前全面深化改革的重要内容，各级政府在创建服务型政府中，积极转变职能，切实解决社会矛盾，不断增强社区居民的幸福感。社会治理是“以实现和维护群众权利为核心，发挥多元治理主体的作用，针对国家治理中的社会问题，完善社会福利、保障改善民生，化解社会矛盾，促进社会公平，推动社会有序和谐发展的过程”[4]。社区是社区居民共生自治的社会组织，具有显著的治理优势，是实践与推动社会治理理念的重镇。当前我国社区治理，不仅要求政府有效地履行职能转型，更需要培育公民社会的形成并与政府合作共治。

　　社区治理是一项长期且复杂的工程，各地也在积极探索基层治理载体与方法。如浙江省德清县“欢乐邻里节”，依托社区教育平台策划开展系列化节日活动，增进居民间的沟通交流，引导社区居民和谐相处，促进了社区的和谐安宁；温州瑞安市依托社区教育平台开展了“小学生放学后托管服务”民生工程，成立瑞安市社区教育协会，以“托管服务中心”为载体，有效地整合学校、家庭、社会三方面资源，着力破解学校放学后、家长下班前小学生无人看管的社会性难题，实现了社区教育在服务社会民生的功能载体上的重要转变。各类案例表明，社区教育搭建各种活动平台，能为社区居民提供参与社区公共事务管理的机会，增强他们的社区参与感和社区归属感，使社会治理的触角延伸到社区的“末梢神经”，激发并释放群众自治的活力。新常态下，社区教育功能已悄然发生变化，在继续深化终身学习、服务社区成员这一功能的基础上，更加努力地挖掘促进传统文化建设、社区环境建设与和谐稳定等衍生功能，并积极探索社区教育助推社区治理的路径创新。

二、理性考察：社区教育融入社区治理的互动机理

　　社区教育与社区治理均根植社区，直面社区基层问题，围绕人和社区发展这一主线共振，这就成为了考察社区教育融入社区治理的逻辑起点。

　　(一)社区教育融入社区治理的分析框架

　　社会实践中人既是主体也是客体，人是主客体的对立统一。社区治理在于人，在于人的全面和谐的发展。社区教育是以满足社区居民终身学习需求为己任，是以人的全面发展为旨归。故而，社区教育与社区治理以人的主客对立统一属性而关联，在分析社区教育何以融入社区治理这一命题上，亦可秉承“人与社会”这一哲学问题展开。

　　马克思哲学认为，人是“现实的个人”，是社会历史的主体，人的全面发展是“现实的个人”的全面发展。马克思把“现实的个人”作为其全部思想理论的逻辑起点，认为人与社会是一种共时性的存在，人是社会的人，社会是人的社会，不能把人与社会割裂开来孤立地加以研究。人与社会都是人发展的实践活动的产物和表现，社会的发展要以“现实的个人”的发展为出发点和归宿。在马克思哲学范畴内，“人的发展与社会发展是统一过程中彼此影响和制约的两个不同方面”。一方面，“现实的个人”发展是社会发展的出发点，人的全面发展目标要符合社会的发展趋势，人只有在社会中才有可能实现自身的价值；另一方面，社会发展是“现实的个人”发展的前提，社会发展唯有通过人的实践活动才能实现，人的需要、能力和素质制约着社会的发展。因此，社会发展最终要以每个人的全面发展为前提。

　　马克思哲学认为，个人的全面发展包括各方面的全面发展；整个人类社会的全面发展，是从必然王国向自由王国的过渡，是社会在经济、政治、文化各方面的全面发展。社区治理依托政府、社区、人三方协商共治，围绕人的发展而优化社区公共事务管理，增强社区凝聚力，增进社区成员公共福利，推动社区发展进步，促使“必然王国”走向“自由王国”，最终实现人的全面发展。社区教育作为社区公共事务的重要内容，既是社区治理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助推社区治理的重要力量。社区教育迎合满足“现实的个人”终身学习需求，以社会中人的全面发展为旨归，这同样受制于社会发展整体水平。社区教育是“社区的基础性功能，是发挥其他功能的造血式保障”[5]，倡导“学习成为生活方式”，是“通向人全面发展的桥梁”，这使得终身学习真正成为人与世界相处的方式，为人的全面发展创造了前提条件。人的全面发展是社会的每个成员都能完全自由地发挥其全部才能与力量，实现由人组成的整体——社会的自由和谐发展。

　　遵照“人与社会”的本质属性，追求“人的全面发展”是社区治理和社区教育的必然归宿，通过社区成员的终身学习，最终实现“人与社会”的共同发展。概言之，我们考察社区教育与社区治理间的互动逻辑时，需要秉承“人与社会”这一马克思哲学经典内容的要义，回归人的主客体对立统一的本源，达成人的全面发展和社会自由和谐之目标的实现。

　　(二)社区教育融入社区治理的价值体现

　　遵循“人与社会”哲学要义，社区教育直接面对社会发展需求，直接介入社区成员现实生活，顺应社会管理创新的要求，满足社区成员终身学习的需求，必然要介入和服务社区治理。

　　1.社区治理是社区教育的增能之源

　　社区治理是治理理论在微观社区领域的运用和深化，是对社区范围内公共事务所进行的治理。公共治理倡导多元共治，要求突破包括社区教育在内的社区公共事务的政府单一管理模式，吸纳更多的社区居民参与管理，转变传统管理结构和运行机制，提升自我运行效能。同样，社区治理根植于社区，要以人的自我增值为目标，促进人与社会的和谐，达成善治，这赋予了旨在发展社区和提高社区成员素质与生活质量为核心价值的社区教育要求。作为社区公共事务重要内容，源于管理运行机制的桎梏，社区教育亟待理论支撑，建立多元主体协同治理机制。可以看出，社区教育既是社区治理体系、社会公共事务的组成部分，同时，又以其固有特性与社区治理存在着一种必然的互动关系，这就要求社区教育要融入社区治理公共领域中，遵循社区治理是社区教育发展的增能之源，优化社区教育发展目标，促进社区成员的全面发展。

　　2.社区教育是社区治理的天然载体

　　社区教育的本质在于社区生活与教育的有机融合，能够增进社区成员人际互动，与社区治理存在正相关。社区教育通过激发活力、协调关系、价值引领、心理疏导等功能发挥，实现社会治理目的；社区教育能在社区居民素质提升、社区参与意识、社会组织培育上发挥基础性、先导性作用，把解决社区居民的生活、工作、发展、精神需求以及各类矛盾和问题，纳入到社区治理的框架之中。具体而言，一是社区教育广纳社区所有成员参与终身学习，提升自我，具有聚人之功能，构建了一个互动平台，促进人与人间的交流互信，增强社区凝聚力。二是社区教育聚焦一定的地域范围，面向社区全体成员开展教育学习活动，具有广泛的群众基础，为社区成员提供一个参与社区公共事务的平台，能够正面促进社区居民的生存发展或提高生活质量等民生问题的解决，亦是提升社区居民的治理意识和治理能力的重要渠道。三是社区教育最为本质的特点即为聚集效应，能够将社区内的社会资源聚集起来为我所用，这同社区治理充分利用社会资源这一本质要求不谋而合。正如此，社区治理通过社区教育平台充分调动和聚集各类资源，切实协商解决各类社会矛盾，缓解社会冲突，这符合创新社会治理预期目标的要求。

　　(三)社区教育融入社区治理的要件构建

　　在推进治理能力和治理现代化背景下，一方面我们要积极将社区教育融入社会治理中，充分发挥其功能和作用；另一方面，需要将社会治理的关键要素，与社区教育的内容、过程、形式进行有效对接。在社区教育与社区治理互动逻辑制约下，社区教育融入社区治理的要件构建值得深思与探究。

　　1.社区教育理念与社区治理核心相通

　　社区教育坚持人本化原则，满足人的终身学习需求、促进社区成员全面发展。社区教育三十多年探索经验告诉我们，坚持民生为本，切实关注老百姓的现实生活，促进其生活质量提高，实现人的全面发展，是其适应社会需求的重要保障。这一教育理念适应了当前创新社会管理，即满足社会发展需求的时代要求，也顺应了社区治理的核心要义，即使全体社区成员和谐可持续发展，最终达成社区的自由和谐发展。基于此，可以看出社区教育与社区治理存在天然互动，这也是社区教育融入社区治理的关键要件。

　　2.社区教育机制与社区治理关键要件相通

　　社区教育原本是一种群众性的教育形式，发挥民众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引导民众自我管理、自我服务，是其发展的应有之意。经过多年探索实践，社区教育形成了上下互动的运行机制，“即政府主导的自上而下的管理和民间主体的自下而上的参与，其中政府主导是指政府通过政策引领、统筹布局等措施推进社区教育发展，建立各级社区教育领导机构；民间主体是社区教育在不断探索中形成的有效组织形式”[6]。作为公共治理理论在社区层面的运用实践，社区治理“重在寻求政府、社区与市场三者之间的合作和互动”[7]，调动各种力量和资源，建立善治的社会体制，达到社会的和谐与可持续发展。即社区治理关键在于多元主体协同互动，吸收社会力量参与社会管理，这需要基层智慧与有效的工作方法。

　　3.社区教育服务与社区治理重心相通

　　社区教育作为终身教育在社区中的缩影，直接面对社区各类成员，其服务对象是全体社会成员，以促进社会成员社区的和谐发展。众所周知，社区治理在于社区中人的成长与发展，在于直接破解社区发展中各种“疑难杂症”，顺应社会发展对社区成员的素质要求，即社区治理重心在于人的发展。故此，社区教育服务社区全体成员与社区治理重心在于人的全面发展一脉相承。

　　综上，社区教育作为社区公共事务重要组成部分，在融入服务社区治理上可谓拥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人与社会”哲学视野下，“人的全面发展”是社区治理和社区教育的共同诉求，制约着社区教育在融入社区治理中的功能价值与维度契合，这也是谋划未来社区教育发展的必修功课。

　　概况而言，社区教育应有的运作方式，本身就(当)与社区治理的基本原理存有契合性；其固有的功能发挥，本就(当)与社区治理的全面推进存有互动性。

　　三、路径选择：社区教育融入社区治理的操作策略

　　各地工作实践中，社区教育不断彰显出了社区治理有效载体的特征属性，验证了社区教育融入社区治理的逻辑机理。正如此，社区教育应把握时代赋予的使命，更好地融入社区治理中，谋划社区教育顶层设计，拓展社区教育功能，丰富社区学习供给，满足社区成员终身学习需求和社区治理切实需求，实现科学化发展。

　　(一)制度理念：优化社区教育设计

　　社区教育在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参与社区治理中的作用不断凸显，呈现出强大的生命力和广阔的发展前景。推进社区教育发展，使之更好地融入社区治理创新，服务社区建设，是今后一段时期社区教育发展的重要任务。新常态下，改善民生与社会治理的需求日渐紧迫，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的“改善民生、促进社会公平正义”目标要求，对社区教育融入社区治理赋予了新的时代意义，显然加强社区教育顶层设计尤为必要。加强社区教育顶层设计即要研究谋划新时期社区教育的发展使命和未来路径，促进其更好地服务社区民生，重点包括以下三个方面：

　　一是推进社区教育发展要按照协调推进“四个全面”战略布局的要求，围绕建设学习型社会的总体目标，坚持“整体规划、城乡均衡、内涵发展、注重实效”的工作原则，以扩大社区公共学习空间为目的，以提高国民思想道德素质、科学文化素质、健康素质和职业技能为宗旨，以建立健全政策制度，统筹城乡协调发展，实现社区教育规范发展。二是以改革创新为动力，坚持夯实基础、中心向下、满足需求、服务民生，整体推进社区教育内涵发展。要注重关注社会民生，以服务社区治理为导向，构建上下互动的管理机制，加强政策制度保障建设。要注重关注学习权益，以服务终身学习为旨归，构建共建共享的运行机制，加强教育公共产品建设。三是积极推进社区教育治理体系建设，推动形成党委领导、政府统筹、教育部门主管、相关部门配合、社会积极支持、社区自主活动、市场有效介入、群众广泛参与的社区教育协同治理体制和机制。积极推动社区教育融入社区治理机制建设，推动政府主导，构建多利益主体参与的社区教育共同体，构建治理支持服务体系，促进社区教育科学发展。